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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想欠人东西(2 / 2)


“怎么,为什么有话又不说?”周彦发问。

沈瓷不由嘶了一声,跟心理医生进行日常交流大概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,感觉他随时随地都能看穿你的心思,让你无地可循。

“没什么,你要收就收着吧。”沈瓷干脆捏着烟走到窗口,窗外依旧是雾蒙蒙一片,山里的天气总是喜怒无常,这季节一旦太阳出来便晒得很,可下了雨之后就会立刻转凉。

周彦看着她站在窗前的背影,穿了件白色宽版衬衣,下面是黑色九分裤,球鞋,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脚踝,周围被烟雾萦绕,安静,冷淡,甚至显得孤僻。

周彦想起第一次与沈瓷见面的场景,在他的诊室里,她很淡然地诉说自己的情绪,甚至有些漫不经心,真的很少碰到她情绪这么平和的病人,后来又经过几次接触,越发觉得她和同龄女子不一样。

这个年纪的姑娘远不似她这样,应该更放肆,更张扬,常与朋友或者同事聚餐,和男人谈感情,和女人聊八卦,和父母或者爱的人撒娇,然后趁着青春的尾巴往死里折腾生活,怎么欢畅怎么玩,这才是一个26岁单身女人该有的模样,可是沈瓷呢?

周彦看她的病例,重度抑郁症史,失眠严重,性冷感并缺失,讲话语气总是很淡,眼中也没太多光芒,接触之后发现更糟,她几乎没有朋友,没有爱好,没有娱乐活动,也很少与人主动交谈。

她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很小的容器中,不与外界交流,也不允许外界打扰,人际关系一塌糊涂,情感方面更是冷漠孤立。

之前周彦以为这些都是她性格上的缺失,可是现在知道了,是以往那些经历把她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。

……

第二天一大早周彦便被敲门声吵醒,去开门,却见沈瓷站在门外,换了一件衣服,头发扎起来了,背着她的双肩包。

气色看上去不错,精神也比昨天好了很多。

周彦:“这么早?”

沈瓷:“收拾一下,上午去趟马山。”

周彦看了下手表,才早晨七点多。

周彦:“你烧退了?”

沈瓷:“已经差不多了,我去楼下等你。”说完她独自往楼梯口走,留下刚醒的周彦站在门口,愣了愣,不觉惊叹,觉得这女人的康复力和治愈力简直惊人。

马山属于南宁,离凤屏大概还有百来公里,不过路况要好许多,大部分都是省道和国道。

早饭是直接在路上解决的,周彦吃了两个茶叶蛋加豆浆,沈瓷却只喝了半包牛奶。烧虽然退得差不多了,但还是没什么胃口,周彦也不多勉强了,只在服务区的时候催着她喝了几次温开水,中间时间她基本都塞着耳机睡觉,不过也没睡着,只是闭目养养精神,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而已。

到马山镇派出所大概十点多,沈瓷找处理案子的民警办了手续。

可能时间拖得太久了,民警也想早点结案,所以手续办得很快,半小时之后就全部弄完了。

瓷签完字出来,周彦站在门口等。

“怎么样,钱拿到了吗?”

沈瓷苦笑,手里拿着一只信封。

“还剩八千三,我又放了七百进去凑满九千,剩下的等我回甬州之后再慢慢还给你。”沈瓷把信封递给周彦。

周彦没接:“我没有问你催钱的意思。”

“我知道,但你先拿着吧!”说完她直接把信封塞到周彦手中,起步往派出所大门走。

周彦被弄得实在有些尴尬,追上去说:“钱方面我不急,你不还也可以,更何况你上次在山里遇到劫匪我也有责任,如果不是我借钱给你妈,或许你也不会……”

结果走在前面的沈瓷突然停住脚,猛地转过身来,周彦差点撞上。

“不用还?”

“……”

“整整五万啊,说多不多,说少也不少了,就算在甬州也抵得上一个普通工人整年的收入了,你一句话,我就不用还了?”

“……”

周彦也不知道沈瓷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源自哪里。

“你上次受伤我也有责任!”

“对,你是有责任,你就不该无缘无故借这么多钱给我妈,但是责任归责任,钱归钱,我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!”沈瓷说完继续往外走。

她最近经济确实很吃紧,沈卫那边每个月的固定开支,甬州房子的租金,苏州那套小屋还有一点贷款没还完,加上江临岸那边每个月要支两千到他账户,现在又多了周彦这笔债务,而初芒的薪水远不及大塍和联盛高,沈瓷知道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日子会很难熬,可是就算再难熬也不想欠人钱财,这是温从安去世之后她对自己立的誓。

可是她刚走出几步远,听到身后周彦冷沉的声音:“好,你不喜欢欠人东西,那你拿江家三百五十万是什么意思?”

沈瓷步子一沉,周彦已经走到她身后。

“再问你,你既然拿了江家三百五十万,我这点钱只是冰山一角,为什么你一时之间又拿不出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