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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26)(1 / 2)





  晏沉趴在榻上,抬爪翻书,翘起的小胡子都透着认真,从明确了对简临青的心意之后,晏沉就没有在简临青那儿过夜了,这样也空出了不少时间用来处理事务,也就是便宜那只假满满,它此时想必窝在简临青怀里入睡吧。

  他想着心里便泛起了颇为幼稚的酸意,翻书的爪子都用力了些,气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连生气都有些没资格,于是更生气了,毛尾巴哼哼唧唧在榻上拍打着,好一通才消停。

  听溪园的烛光亮到很晚。

  而简临青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,当他再一次在清晨烦躁醒来的时候,他意识到,不能再这样了,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,不能像一只乌龟缩在壳里,他必须要跟晏沉表达一个态度,他这样不拒绝也不接受,任由人家一头热,实在是有些卑鄙了。

  简临青向来是个想到就要做到的人,立刻从床上支棱起来,快速洗漱之后,好一通张罗,方方面面都吩咐好了之后,才让长光带话给晏沉。

  长光自然是开开心心地应了,这王府上下,谁还不知道他们主子的感情状况呢?这两人并肩走一起的时候,那氛围都不一样,有经验如何姑姑早早就了然于心,泰然自若地看着两位主子感情发展。

  但是长这么大连女孩儿手都没有牵过的长光就激动得不行,宛如看活生生的话本,眼下不就是话本里说的感情转折点嘛,时隔多日,王妃可算是主动邀请王爷了。

  等他把消息跟长明一说,对方也同他一样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,长明到底是内敛些,平心静气地把消息通传进来了,却见自家王爷并没有他想象得那样高兴,反而有些忐忑。

  晏沉不是他们这些看客,自然知道他和简临青之间需要跨越并不仅仅是两情相悦的距离,还有太多彼此之间还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横亘其中。

  他忐忑于,他不知道简临青是要前进还是后退。

  下午的时候,晏沉如约而止。

  他到的时候,简临青正蹲在树荫下喂鱼,他应当很中意鸦青色,眼下也穿着鸦青色的纱裙,笼在臂上的长袖是纯纱制的,手臂的线条轮廓看得很清晰。

  还是太瘦了,晏沉想着,对上了那双碧色的眼眸。

  简临青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朝晏沉挥了挥手,后者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他身边

  他站过来就是压迫,简临青堪堪止住往后退的欲望,整理了一下措辞才说:王师傅最近做出了一款消暑点心,我便想着请你尝一尝。

  他说着抬步往亭子里走去,进去前把鞋脱了,赤足在裙摆间若隐若现,晏沉赶忙移开视线,这才注意到亭子也被装点了,大理石地面素色的轻纱挂在八角亭中,随风轻舞,冰台放在亭角,身旁就是个一看就极其舒适的小榻,正中则放着一条长几,各式水果点心都已经摆放好了,看起来井井有条又赏心悦目。

  晏沉却不喜欢这井井有条的样子,这让他觉得他是位被盛情款待的客人。

  他宁愿简临青没个正形地躺在榻上玩猫儿或者看书,见他来了就朝他懒懒地挥手,让他随意坐,他们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,简临青把零嘴给他,他们再一一品尝那些迟上的瓜果点心。

 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他规规矩矩地在蒲团上坐下,整个人都拘束得过分。

  晏沉无声吐出郁气,面色平静地在他对面坐下,对面的人推来一杯果茶,晏沉垂眸,看着他的手指退到长几边上扣在边沿,那本该像是含苞桃花一般的浅粉指尖被摁得发白。

  晏沉的心倏然软了,他早已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峙里成为了简临青的臣属,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一部分喜怒哀乐作为贡品上交君王。

  他打开了话题,喜欢吃橙子?

  他话音刚落,就见面前的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,简临青撑着下巴看着盛放在冰块里的几瓣橙子,喜欢甜的,他说着就把橙子往晏沉那儿退了退,满眼期待,你先尝尝甜不甜。

  晏沉顺从地尝了尝,很甜,又甜又冰,残留的暑气都在瞬息之间消弭,简临青从他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,乐滋滋地拈起一瓣吃了,就听晏沉问他,平时也不怎么见你吃橙子。

  简临青紧绷的情绪在吃食的作用下缓解了大半,他总算找回从前一些在晏沉面前的自在,这个不小心就会弄脏手,会影响我玩儿的。

  那不吃桃子了又是为什么,你不是很喜欢吃桃子吗?

  简临青含着橙子想了想,再喜欢吃也吃腻了,不过你这么一说,我又有点想吃了

  他倏然噤声,他是喜欢吃桃子没错,但他分明记得,在和晏沉熟识之后,他就再也没有吃过桃子了。

  晏沉是怎么知道的?他笃定他没有对晏沉说过自己喜欢吃桃子这件事,长光也是一贯在外院,自然也不会知晓。

  难道他让人监视他吗?

  简临青皱了皱眉,把这件事情压在了心里,他听到眼前人的关心地询问,怎么了?

  吃到了个酸的。简临青回他。

  他说着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,突然觉得我还真是挑剔,又馋又懒好逸恶劳,白白占着王妃的位置,什么事也没干,幸而我很快就要离开了,不然都要有负罪感

  晏沉却出声打断他,所以你不要秋千了吗?

  简临青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,他看着那颗他青睐极了的树,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舍,造了秋千估计也没时间坐,就不折腾这棵树了。

  他没听到晏沉的回答,有些疑惑地看去,那张玉雕般的脸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了笑容,极黑的眼眸沉沉地凝视着他,让简临青有种被兽类盯上的危险感,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,你怎么了?

  晏沉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在这个充满警惕性的动作里溃败,那你是想去哪儿安秋千,金陵吗?

  他的眼里,简临青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,你什么意思?

  那些汹涌的情绪在燃烧,撕开了一个口子便想痛快地倾泻而出,金陵已经什么都没有了,为什么要离开,王府不好吗?不足以让你留下来吗?

  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金陵?你查我?简临青想起刚才的桃子话题,不由得冷笑一声,怒火中烧,你是不是还派人监视我?

  晏沉的心猛地窒了窒,监视?在你眼里,我就是会做出这等卑鄙行径之人吗?我的确查过你,是在我们彼此警惕之时,此后便再无逾越。

  简临青知道自己出口伤人了,他懊恼地闭了闭眼,手指扣进掌心,王府很好,但这不是我待的地方,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也心知肚明,你想让我怎样留下来?

  晏沉很执拗,你喜欢王府便可以留下来,无论你想以什么身份,但你不愿意留,你为什么不愿意留?

  简临青也被问出了火气,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?等你这边时局平稳下来我就可以离开,眼下你父亲沉冤得雪,皇帝重病在床,安王已经被贬为庶人,你再多提防着宁王和瑞王,丰国朝堂便任你拿捏,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。

  你有,晏沉看着他,语气笃定,你知道你有。

  简临青猛地站起身,一双碧眸简直要燃烧起来,那你也该知道我离开的理由!

  久久无话,只有视线的交锋与退让。

  晏沉端正跪坐在蒲团,仰视着简临青,他似乎冷静下来了,声音低而哑,不能留吗?

  简临青咬牙,回答得斩钉截铁,我不能留。

  他看着晏沉垂下眸,他分明没有表情,简临青却觉得他低落极了,他心里难免感到抱歉,他该用温和点儿的态度的。

  晏沉站起身来,简临青他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,仍然垂眸,抱歉,是我太咄咄逼人了,可以给我点时间吗?起码让我给你送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