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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35)(1 / 2)





  他下意识抚上左耳,靠近太阳穴的位置。

  但他庆幸自己选择了黎嘉庚,这是一株生命力更旺盛的毒草,长着艳丽的花瓣,舞着细腻的须芽,芬芳四溢的在他心里种下。

  他希望他再来问自己那个问题,那他一定不会再次沉默。

  但他也没在问过。

  他不问,自己总不能突然莫名其妙的去剖白:哎,我发现我不喜欢某某了。

  这不是找抽吗?

  他在等一个特别的时机,顺理成章,大大方方的,表白给他。

  初夏的气息已经很浓了,风送来树叶的味道,步道两旁的榕树已亭亭如盖,随着风动,树叶簌簌抖动,间或几只麻雀唧唧啾啾的落在车前盖上。

  虽然今年才过去不到一半,李赫南已经在心里断定,今年很完满,没有断崖式下跌的回冷,没有忽然而至的风沙,也没觉得燥热那天邪门的大风大雨大冰雹也不算什么,只是一场爱情剧必备的背景音。

  五点四十了,应该下班了,不过那人磨蹭,肯定不会立刻出来,兴许走到楼门口又想起忘带什么还得回去取。

  这么想着,黎嘉庚慌里慌张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,李赫南忍不住想笑。

  脚步声从后方传来,李赫南从后视镜看到,走来的是一男一女,年纪都很轻,穿着时髦,他俩边往这边走边张望,像是在寻找什么,可能没注意到车里有人,他们在车旁停下,女的问:你确定周总住这边吗?我看这不像有建筑的样子啊,要不再打电话确认一下?

  男的道:怎么不确定?人家住的是独栋的别墅,你以为是高层啊,老远就能看见,树挡着呢!唉,有钱真好,上班走着就到了。

  这房子得多少钱啊?是租的还是买的?周总平时也不常在国内,这就空着?多浪费啊!

  那你就甭管了,人家乐意呗!

  这俩居然站这聊上了,李赫南无语,他的车膜偏暗,车窗又只摇下一线,确实很容易被误会是辆空车。

  只能被迫听回墙角了。

  李赫南滑开手机,准备干点别的,一个熟悉的名字却忽然飘来。

  是女的先起了个话头:哎,你说那个姓黎的,跟周总真是亲戚?

  你说黎嘉庚?嘿,那天可是我亲眼看见的,他俩一起上班,而且男的为了吸引女人注意,故意拉长了音调。

  女方凑近了些,催道:而且什么?

  是啊,而且什么?李赫南停下动作。

  男的语气变得促狭,音量也压下来:而且他俩,可能不只是亲戚

  不只是亲戚?

  我听说咱们周总,其实

  当黎嘉庚气喘吁吁钻进车里时,那两人已经沿着林荫步道拐进了深处,幸好这两人还记着有正事要办,否则职场最尴尬一幕就要上演了。

  急什么?又没狗撵你。李赫南像往常一样,先搂着黎嘉庚的脖子亲个嘴,然后叮嘱他系好安全带。

  没狗撵我,但有狗等我啊!黎嘉庚笑着和他打趣,看起来心情不错。

  贫嘴。李赫南笑笑,发动车子。

  本以为昨天黎嘉庚的话有夸张的成分,今天李赫南真的着手开始收拾时才发现,不但不夸张,还谦虚了呢!

  在这个不大的两室一厅里,所有面上看不见的地方,衣柜里,壁柜里,吊柜里,包括沙发地下,床底下所有能储物的东西都被塞满了。

  你到底在这住了多久,怎么这么多东西?尤其是衣柜,柜门一打开,被子褥子纺织品收纳袋一股脑像座山一样摇摇欲坠。

  黎嘉庚难得忸怩起来:也没多久就两年而已。

  李赫南:你是一刻不停都在买东西吗?

  黎嘉庚:也没有啊只是,我不爱扔东西而已。

  李赫南:好吧,那这些,你是要都搬过去吗?

  不然呢?黎嘉庚眉头拧起:难道要扔掉?

  李赫南望着铺天盖地的收纳箱和储物柜,斟酌道:可以选择性的扔掉一部分。

  黎嘉庚立刻嚷道: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有纪念意义的!

  你确定?李赫南就手从衣柜里掏出一只小黄鸭玩偶,请简明阐述它的纪念意义?

  黎嘉庚脱口道:这是我第一次玩夹娃娃机夹到的!

  好吧,李赫南把小黄鸭放下,又拿起一只黑白狗:这个?

  这是我第二次夹娃娃

  不等他说完,李赫南一锤定音:例如这个就不够值得纪念,我说的选择就是这个意思。

  说干就干,李赫南当即挽起袖子,打了个响指:OK,第一轮甄选,现在开始。

  那些说不出具体意义的,或者一看就是破烂的,例如被彩色油漆涂抹过的铁皮盒,磨损得露出里面皮芯的蛇头皮带,无论如何也洗不出样子的毛绒玩具通通被李赫南打进待扔的区域,他感觉今晚工程浩大,据说那张双人床地下也摞满了收纳箱。

  这个过程并不轻松,因为他还需要面对黎嘉庚的据理力争,对方总有借口留下自己认为是垃圾的东西,就像在菜市场上讨价还价,我说这个东西可以扔,你说不能扔,还给出一堆理由,那好,这个留下,那个总可以扔了吧?什么?那个也不能扔?那好,我们各退一步,这三样,你选一个留下。

  两个小时后,站在被各种旧物堆得满满当当的客厅中,黎嘉庚踌躇道:要不,还是不搬了吧。

  这句话落下时,李赫南正蹲在几只巨大的衣物收纳箱旁,左边的两只衣箱里是整理好的,暂时穿不上的秋冬衣物,右边的大号旅行箱里是当季正好合穿的夏季轻薄衣物,至于原本的被子,褥子,类似铺盖的玩意都被他归在存疑部分他觉得这些他那里都有,而且质量只会更上乘,两人既然搬到一起,床肯定睡一张,本着取其精华的原则,黎嘉庚的这些糟粕就没有保留的必要了。

  听到黎嘉庚的这句话,李赫南先是深吸了口气,然后抬起头,他额头覆着一层汗水,白色的衬衣也早被汗水浸湿一轮又一轮,像一整片风干海蜇皮,下摆早就从裤腰里脱出,被他不在意的随便打了个结。

  你什么意思?他问。

  黎嘉庚捏着自己的手指,表情也难得的严肃,他盯着脚边那些打开过的和尚未整理的杂物,低声道:我觉得继续整理下去我们会吵架。

  李赫南抬手抹了下眼角,温声道:因为你不愿意扔东西?

  不是不愿意扔,是我们对很多事情的理念不一致。黎嘉庚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,他大声道: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,每天一起入睡,抱着你说晚安,一起醒过来面对面商量今天早上吃什么但是!你看,这才第一步,我们就产生这么大的分歧,我不喜欢房间里到处都是白白的,我就是喜欢把空间塞满,我喜欢各种颜色的色块,我愿意收集不实用的装饰品你的生活是在做减法,我是在做加法,我们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,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!?

  终于说出来了,黎嘉庚大口喘着气,从李赫南决定把他的黑白狗扔掉时就憋着的一口气,现在一股脑都吐出来了。

  同意对方搬到一起生活是因为爱,现在即时止损也是因为爱,他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,但谁能想到长征的第一步就崴了脚呢?与其现在双方都憋着一口气硬住在一起,再因为各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己又带着被精洗过的行李净身出户,不如

  呵。李赫南慢慢站起身,腰部的结散开,褶皱突兀的衬衫下摆看起来特别滑稽,他从没这么不修边幅过。

  他环视这狼藉的现场,不知道自己从清早开始的跃跃欲试在激动个什么劲。

  李赫南。黎嘉庚小声唤他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