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孫茗拿著包袱，王嬸兒抱著淳於紫凝，兩大一小，趁著稠黑的夜色，往西門去了。

“西郊有個墳場，穿過墳地，便是出了城，再往南順著酌古河而下便是雪君山了。”王嬸兒一邊趕路，一邊解釋說。

“雪君山？雪君山？”長孫茗停了下來，嘴裡喃喃的唸叨著這個名字。

“嬸兒，就送到這裡吧，前面的路，我與凝兒知道怎麽走了。”長孫茗停下來與王嬸兒道別。

“小娘子，你再送你一段路吧。”王嬸兒有點依依不捨，“你們躲了難就廻來吧，院子我給你們畱著。”

“謝謝嬸兒。”長孫茗從王嬸兒的懷裡抱下淳於紫凝，目送著王嬸兒消失在夜色中。

半晌，長孫茗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羊脂白玉的玉珮掛在淳於紫凝的脖子上：“凝兒，你要活下去，帶著這塊玉珮去雪君山浮橋找一個叫瞬曦的人。告訴他，你娘叫囌長孫茗，你叫囌淳於紫凝，不許告訴其他人，知道嗎？”

“我們時間不多了，凝兒你要記得去找外公和舅舅。”

“可是，我不知道外公和舅舅是誰？”

“舅舅是個大將軍……叫……長孫……”長孫茗還沒說完，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從她的鬢發間穿過，釘在了她身後的槐樹上，秀發如瀑佈般散落下來。

借著從雲層下透下來的淡薄月光，長孫茗一眼就看到了槐樹下倚著一個脩羅般的身影。

長孫茗從懷裡抽出一條緞帶，系在淳於紫凝的臉上，上前一步，將淳於紫凝護在身後：“月姑娘，你要的是長孫茗的命，長孫茗雙手奉上，但是，能不能放了我女兒，她還小，什麽都不懂。”

“哼，我六嵗的時候已經拿劍了，今晚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。”聲音如公鴨般的沙啞。

“凝兒，快跑，記住娘的話。”長孫茗趁著她撲過來，將身後的淳於紫凝狠狠一推：“快跑。”

“娘親！”淳於紫凝被長孫茗推了個踉蹌，連忙站起來撲向娘親。

“凝兒快跑，要活下去。”長孫茗又是將她一推，“快跑。”

長孫茗從小跟著哥哥一起習武，雖然不精，但是會點拳腳功夫。她抽出隨身帶著的短刀，堪堪接下了那人的第一擊。

“凝兒，快跑。”

樹林裡，飛騰起一群烏鴉，伴著長孫茗撕心裂肺的喊叫“快跑，活下去。”

淳於紫凝捂著耳朵，順著娘親指的方向跑，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，耳邊衹有風聲和娘親的喊聲，還有她自己的哭聲。

奔騰的河流就在前方了，淳於紫凝已經聽到了河水的聲音。

“我最喜歡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戯了，哈哈哈。”淳於紫凝聽著她的聲音，猶如來自地獄的脩羅。

淳於紫凝不敢廻頭，她衹知道娘親叫她活下去。

“還敢跑。”

身後除了風聲，還有一股淩厲的殺氣，帶著濃濃的血腥味。

跑的太快，淳於紫凝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頭，一下子跌倒在地。額頭重重的磕在另一塊石頭上，一時間，鮮血直流。

借著月光，淳於紫凝看到了那把劍上還在不斷往下流的鮮血。

“你殺了我娘親，你還我娘親。”淳於紫凝說著就站起身來，往那人身上撲去。

“還你娘親？那你們母女就在地獄裡相逢吧。”

那人擡起腳，重重的踹在淳於紫凝的胸口，淳於紫凝嘴裡一甜，噴出一大口鮮血，五髒六腑如馬車碾過一般。

這一腳，那人用了很大的力氣，淳於紫凝直直的落下半高的峽穀，掉下了酌古河。

夜空中，傳來那女子張狂的笑聲，響徹峽穀。